当一个男孩涂上口红，打扮成美人鱼

如果在生活中看到这一幕，你会有什么样的反应？

——小男孩将植物的叶子戴在头上，照着镜子涂上口红，随后将房间里的窗帘拆下后系在腰间当作裙摆。

你会像图中的祖母一样生气吗？你觉得祖母是因为什么感到生气？

这是来自绘本《Julián Is a Mermaid》中的一幕。故事中的小男孩Julián在火车上做着白日梦，想成为美人鱼，回家后的他借用房间中的窗帘、植物，将自己打扮成了美人鱼，这一幕被祖母看到。

我多次带孩子们一起阅读这本绘本，每读到故事中的这一页，我都会问他们，“你们觉得祖母为什么要生气？”

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，每一个孩子给我的答案几乎都是——“他把房间弄乱了呀。”

Julián在被祖母看到自己的打扮后

相反，我仍旧记得我第一次读《Julián Is a Mermaid》时读到这一页的反应——我感到害怕与不安。

当时看着绘本中由水彩、水粉与水墨融合在一起的梦境一般的的插图，我被Julián想要成为美人鱼的纯真愿望所打动。接着看到祖母满脸怒气，我不禁心头一紧，羞耻感扑面而来——祖母会训斥Julián吗？她会不会说：

“男孩涂什么口红！”

“怎么穿得像个女孩一样？”

“男孩扮什么美人鱼！”

在火车上做梦的Julián

然而祖母非但没有不高兴，还找来了一条项链为Julián戴上，牵着他的手一同去了美人鱼游行。

我与孩子们的反应如此不同，我想，就像《Julián Is a Mermaid》的作者Jessica Love在接受我的采访时提到的——“孩子们在我们教他们之前是没有偏见的”。

Jessica在访谈中说，她希望孩子们认为Julián被祖母看到后惴惴不安的样子是因为他将房间弄乱、害怕被斥责，而不是因为Julián作为男孩将自己着装打扮成美人鱼做错了什么，她不希望将任何新的关于打扮的羞耻感注入到孩子心里。

Jessica Love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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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久前，我与同事讨论这本书，告诉他们作者Jessica创作这本书的初衷。

Jessica当时认识一个刚做完变性手术的人，他的家人们在讨论该怎样与孩子们谈论这个转变，这让她开始好奇出版界中有哪些关于性别流动性、性别表达的作品。她发现虽然有一些相关作品，但它们大多数都是以解释差异的角度写给常规性别的孩子，很难找到专门写给非常规性别的孩子的、从他们内心体验出发的书。

非常规性别 (gender nonconforming)

指那些在行为、偏好或角色上，不符合人们所预期的性别规范的人。

同事听完后对我说，如果她的儿子突然告诉她说“我是个女孩”，她可能会很难接受。

虽然我没有孩子，但当我设想我有孩子，ta告诉我说ta内心住着一个性别相反的人，我想我也会受到一些冲击。不过也难怪，我们出生成长在一个将性别二元区分的社会环境下，既定的社会性别规范无时无刻不影响着我们生活中的打扮、喜好、甚至人生抉择，所以当我们面对这些社会性别规范被打破时，我们很难不被既有的偏见所影响。

不过我想了下，相比迈出一大步将Julián看作是一个心里住着女孩的男孩，我们能否看到一个渴望自己的喜好被接纳、渴望自己无条件被爱的孩子呢？他喜欢着美人鱼，这个常常与“女性”关联的生物，但如果我们可以感受小男孩对美的欣赏，对在大海中自由遨游的向往，我们所看到的只是一个喜欢美人鱼的孩子，而不是一个“喜欢着一般女孩子才喜欢的东西的男孩”。

作者画的Julián与自己

我想，当孩子阅读了《Julián Is a Mermaid》，他们对于性别的印象也会多元化，他们会记得自己认识过一个因为喜欢美人鱼为自己穿上裙摆、涂口红的快乐男孩，他们或许不会觉得只有女孩才可以打扮成美人鱼的模样。

除了《Julián Is a Mermaid》，我们还可以在许多绘本中看到打破性别刻板印象的故事。

比如，女孩也可以梦想成为工程师，在生活中收集零件，创造各种有趣的发明：

《Rosie Revere, Engineer》

男孩也可以喜欢粉嫩、亮晶晶的东西，打扮成公主：

《My Princess Boy》

女孩不必等待被王子解救，她们可以开辟自己要走的道路、成为故事的英雄：

《Don't Call Me Princess》

超级英雄坚强盔甲的背后也有脆弱的一面，男孩也可以表达所有的情绪，哭泣不代表懦弱：

《Tough Guys (Have Feelings Too)》

在阅读这些童书的过程中，我们不仅可以让孩子看到不被性别标签束缚的角色的样子，同时还可以在过程中发现自己对性别的偏见，并在生活中也尝试去放下这些偏见，给予孩子追随自己兴趣的自由，让他们成为他们想成为的模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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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在生活或阅读中有过哪些意识到自己性别偏见的时刻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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